第180章:犹豫的深夜-《山野娇凤逆天改命录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徐瀚飞那句低沉而包容的“好,我等你。不急。”像一句咒语,瞬间击溃了凌霜强撑的堤防。她扑在他怀里,眼泪汹涌而出,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。徐瀚飞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大手,一下一下,轻柔却坚定地拍着她的背,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。山坡上静极了,只有风穿过松树苗的细微声响和凌霜压抑不住的啜泣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凌霜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,变成细微的抽噎。她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抬起头,眼睛红肿,脸上泪痕交错,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。徐瀚飞抬手,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,动作小心翼翼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。

    “回去吧,夜里凉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有些沙哑。

    凌霜点点头,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,两人沉默地沿着来路下山。那只装着戒指的木盒,被徐瀚飞重新用布包好,放回了口袋。那枚小小的银环,像一块烧红的炭,烙在凌霜的心上,滚烫而沉重。

    回到小屋,凌雪已经睡下了。徐瀚飞把她送到门口,深深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,有关切,有理解,或许……也有一丝被她强压下去的失落?他没再进屋,只低声说了句“早点休息”,便转身走向村后他借住的那间旧屋。

    凌霜闩上门,背靠着冰凉的门板,浑身脱力。屋里没有点灯,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滑坐到地上,双臂环住膝盖,把脸埋了进去。徐瀚飞求婚时那真挚炽热的眼神,戒指在月光下温润的光泽,自己那语无伦次的拒绝,还有他最后那包容却难掩黯淡的目光……一幕幕在脑海里疯狂翻涌。

    幸福吗?当然是幸福的。巨大的、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幸福。那个她倾心爱慕、并肩作战的男人,用如此郑重的方式,许给她一个未来,一个家。这是她梦中都不敢轻易奢望的场景。那一刻的狂喜,真实得让她颤抖。

    可是,为什么没有立刻答应?为什么在那一刻,涌上心头的除了幸福,还有那么多纷乱如麻的恐惧、犹豫和沉重?

    她爱徐瀚飞,这一点毋庸置疑。从他在省城站台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,到后来无数封书信的默默支持,再到每次归来时沉稳如山的身影,他早已深深烙在她的生命里。她想和他在一起,想天天看到他,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渴望。

    但是,“结婚”这两个字,意味着什么?

    它不仅仅是你情我愿,两情相悦。它意味着生活轨迹的巨大改变。瀚飞哥的根在省城,他有体面的工作,有他熟悉的圈子和发展前景。而她凌霜的根,在姜家坳,在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,在这个倾注了她全部心血、刚刚蹒跚学步的合作社。嫁给他,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,跟着他去省城,做一个依附于他的女人?像很多村里姑娘那样,结婚生子,围着锅台转,人生的价值只剩下相夫教子?

    不,她不甘心。她不是看不起那样的生活,但那不是她凌霜想要的生活。她想起自己带着社员们顶着烈日采收香菇,想起在油灯下和瀚飞哥书信往来讨论合作社的发展,想起第一次看到“凌霜农品”商标受理通知书时的狂喜,想起一次次失败后重新爬起的倔强……这份事业,早已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,它是她的梦想,是她证明自己价值的存在,是她和这片土地、和乡亲们最深刻的联结。如果因为结婚而放弃这一切,她还是凌霜吗?那个在瀚飞哥眼里,“眼睛里有光”的凌霜,会不会就此消失?

    那让瀚飞哥回来?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,就被她自己掐灭了。太自私了。省城有他奋斗多年的事业,有他更广阔的天地。让他放弃一切,回到这个小山村,陪她守着这个前途未卜的合作社?她开不了这个口,也背负不起这样沉重的牺牲。她爱他,所以更不希望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如此巨大的妥协。

    她想起林婉儿那双带着优越感和隐隐敌意的眼睛。如果她嫁给了瀚飞,在别人眼里,会不会就成了“高攀”?会不会有人觉得,她凌霜今天的成绩,不过是靠着徐瀚飞的帮衬?她不想活在谁的羽翼下,她希望有一天,别人提起她凌霜,首先想到的是“姜家坳合作社的当家人”,是那个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打拼出一片天地的女人,而不是“徐瀚飞的妻子”。她希望她和瀚飞的关系,是并肩生长的两棵树,而不是藤蔓缠绕着乔木。

    合作社现在刚有起色,新作坊还没建成,香菇酱的规模化生产遥遥无期,那么多社员信任她,指着她吃饭。她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。这个时候,她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,一走了之,或者把这么重的担子甩给瀚飞,让他来分担?她不能这么不负责任。
    第(1/3)页